傍晚时分,御书房里温暖如春,弘历终于批阅完了奏折,半倚在身后的龙椅上,合上眼,稍缓了缓疲乏的精神。 须臾,他站起身来,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墨色缎子衣袍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形,黑色腰带拢着精瘦的腰身,腰间坠着一块剔透的龙纹玉佩,被他用指腹磨的发亮。 窗外尚未完全扫净的白雪泛着刺眼的白,恰好映着他形貌清癯,风华如月。 大多数时候,他的外形很具有欺骗性,是不契合皇帝这一身份的清俊儒雅。 当然,最大的前提是当他安安静静沉醉于政务且心情大好并不曾发作的时候。 时间渐渐流逝,殿外隐约又飘起了小雪,落在地面上,堆砌成了一片莹白。 良久后,弘历忽然想起了什么,拧眉稍作思索,心下正纳闷,便抬手发问: “欸?今儿倒是奇了怪了,敬事房那边竟然没有来人催朕吗?” 胖墩墩的李大总管连忙弯着腰上前来,臂弯里挂着拂尘穗儿,讪讪陪着笑:“皇上容禀,今儿养心殿已经有人要侍寝了,敬事房还专门来讨嫌干嘛呢。” 他刚说罢,弘历就立马横眉竖眼,拉下了脸,一脚就踹向了他侧着的半边屁股,眼瞅着他像个陀螺一样不受控制的转悠了好几圈,才开口斥骂道。 “该死的狗奴才,什么时候你也能替朕做主上哪过夜去了?谁给你的狗胆子?你是不是欠打?” “哎哟!” 李玉被踹的东倒西歪,狼狈的摸了摸自己差点被踹掉地下的帽子,捏住甩到半空中的拂尘,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屁股,忙不迭的抱屈。 “皇上,奴才实在是冤枉啊,奴才哪有这个胆子左右您的去处,这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的,今儿是新嫔妃入宫的日子,按理来说,是应该去养心殿侍寝的呀……” 乾隆一愣:“新入宫的?哪个?” 李玉暂时忘掉屁股的疼痛,暗戳戳的提醒:“金佳贵人,就是已逝的嘉嫔娘娘母家的亲妹妹,昨儿才刚及笄,今儿紧接着就送过来的,皇后娘娘午后派人递了信儿过来的,只是那时候您在和诸位大人们商讨国事,就不太关心……” “……哦。” 弘历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忍不住啧啧啧的嘟囔道:“这么小,就非得这么赶?金三保可真不是个东西。” 迎着李玉无比幽怨的目光,他皱了皱眉,毫无踹错人了的愧疚之意,甚至还又埋怨的骂道:“狗奴才,不早说,长了张嘴就光用来吃饭的?” 李玉:“……” 他抬起脚,板着脸指使:“屁股伸过来。” “……” 李玉拢了拢自己的袖子,笑的眯缝着眼,看起来苦哈哈的,弯着腰撅了过去,接受了这注定躲不过去的一踹,甚至在被踹趴下的时候,还在尽职尽责的为陛下提供着充足的情绪价值,忠君之魂熊熊燃起。 “皇上您仔细您的龙脚哟!” “……” 弘历差点惊悚的崴了脚。